夜深人静独自外出归来,毛骨悚然时,平日的工作受挫,思绪退堂时,总有一个灵魂在萦绕着我,保护着我,激励着我,开导着我——母亲。
母亲,公元2011年4月23日(星期六)晚21时左右走了。
母亲近几年来被病魔折磨得犹如一株将要枯黄的小草,才走了四十七个春秋,他走得很平静,平静得如同一盏油已燃尽而熄灭的灯。
近几年来,母亲的身体状况一直欠佳,除了年轻时,饮食不好遗留下来的胃肠炎外,还患上了腰椎间盘突出,行走不便,慢性肾功能不全,饮食消化不良等诸多疑难杂症。我数次想方设法送进多级医院接受治疗,也只是暂时性的缓解疼痛,没有从根本上彻底地治愈病情。母亲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,出门在外的我非常担忧却又无能为力。每每这种担忧袭上心头时,我只能祈求上天,让这一天来得晚些,而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,我除了心痛,就是感到无比的愧疚和茫然。
4月21日(星期四)晚上九时,就是母亲去的前天晚上,她给我打来了电话,委婉地说:“儿子,你周末有空回来吗?若有空,就回来一趟,帮你父亲撒点春播,这几天下雨地透土松,邻居们都很忙,我又帮不上你父亲做什么。”我回话:“我4月24日要去文山考试,可能回不来。”母亲怕我担忧没有勉强,还叮嘱我,安心去考试,下个周末再回来。我询问母亲的病情,他思绪着说,“我的身体感觉不疼痛了,只是说话有些疲劳,呼吸急促。”当时我没有太在意,草率叮嘱母亲注意身体,便挂断了通话,出乎意料的是那天晚上的通话,竟成母亲在这个世界上与我最后的告别。
4月23日,我骑着摩托车前往文山赴考,待找到了考场,安顿了食宿后,我正准备饱休整顿,次日充沛应战。晚上8时,突然接到老家父亲打来电话,说母亲快不行了,你赶紧回来,我的心一下子凉了,悲伤的眼睛模糊了,放弃了考试,立即退回房间连夜骑车赶回家。回到家时,母亲已经咽下最后一口气,被安放在灵床上,家里聚满了家族的人,我怀着愧疚而悲伤的心情跪在她的面前,抚摸着她冰凉的手,泣不成声地呼唤:“妈,妈,您怎么不等您儿子回来啊-----”可是已经晚了,母亲再也不会答应我了。
母亲送葬的那天,按照苗族的葬俗,老人病逝下葬时,其长子要去墓地将逝者的灵魂背回家,以祈祷逝者亡灵还俗与我们同在,以示子女的尽孝之道。我作为母亲的长子,应尽其孝道,下葬当天,我和伯父、姑父先前去母亲的坟地,平整坟槽,静候下葬,时辰即到时,族人和众多亲戚朋友全力以赴把棺材扛到了,先是慢慢解下来置放在坟槽旁的木凳上,然后呼我俯身背对墓碑,两手从腰部往后挽起外衣脚边,使外衣脚边稍微卷起成口袋形。此时,伯父便去墓边摘来了一把盖房草,一边清扫坟槽,一边口中念咒唤魂,一边手拾起什么东西投进我挽好的衣袋里。
背魂是不允许回头看的,且在路上遇上熟人也不能打招呼,别人呼自己也不能应,应了自己逝去的亲人,就会迷失方向,魂不归家。
我便遵照族人的嘱咐,尽其背母亲灵魂的孝道。眼神凝视着前方,迈着沉重的脚步,踏着崎岖的山路,沿着家的方向走去。在归途中,我多次想回头偷探,却数次被按捺了下来。我忐忑不安地回荡,母亲,您在我的背上吗,为什么我没有感到一丝的沉重;母亲,您在我的背上吗,为什么我没有感到背上一丝的暖和;母亲,您在我的背上吗,为什么不跟我说说话。此时此刻,是如此的宁静,许多的为什么在我的脑海里萦绕着,漂浮着,眼前的路一时像被云雾笼罩着模糊了。
在不知不觉中,到家了。在家里人的接应下,我在神位的左下方,早以备好的灵堂里,慢慢松下手,好让母亲的灵魂归家安息。当我转脸的刹那,我愣住了———放下来的只是点稀疏的红土,但我一下子明白,此时散落在灵堂里的红土,就是母亲的灵魂。
我的眼睛湿润了,此时才切身感受到“落叶归根,人归尘土”的含义。
(作者单位:砚山县维摩彝族乡幕菲勒小学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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